今年，他不再是一个人去扫墓
弟弟深情追思兄长——他是街坊眼中的“万能钥匙”
4月4日，扁担山公祭仪式现场。左一为何媛，左二为何新言
汉网 （记者 邓腊秀 通讯员 陈婷） 4月4日，扁担山公墓公祭先烈，何新言老人来了，还首次带上了哥哥何明龙的亲生女儿何媛。
30年了，以往清明节，何新言都是一个人去祭拜哥哥何明龙。
上月本报通过“寻找烈士亲属”活动，找到何新言时，何老感慨：“30年过去了，社会没有忘记他，这次‘寻找’令我们感动。”并表示一定会参加烈士公祭仪式。
何明龙为救火牺牲时，留下唯一的女儿何媛。后何媛随母亲生活，多年来，与何老联系甚少。4月2日，就在公祭仪式的前两天，何新言碰到何媛的母亲，联系上何媛。才有了前面何老和侄女一起参加公祭仪式那一幕。
何明龙出生于1942年。1988年1月23日凌晨，武汉乒乓球厂突然失火，由于当时有五至六级东北风，火势很快蔓延到武汉牙刷厂。住在该厂附近的何明龙听到救火声，不顾自家有可能被大火吞没的危险，毫不犹豫地跑进牙刷厂救火。由于房顶突然坍塌，何明龙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。1988年7月6日，经湖北省人民政府批准追认为烈士。
二十多年来，首次“看”爸爸
何媛说，爸爸安葬时及随后两三年，她曾随家人到父亲墓前祭拜两次。那时，她还小，不记得父亲墓地具体位置。二十多年来，她不曾为父亲扫墓。此次，她随叔叔来参加公祭仪式，“现在终于知道位置了，以后每年我都要来。”
何媛很瘦，剪着短发，中性打扮，显出几分利索。公祭仪式现场，何媛一直眉头紧蹙，极少言语。她走路时左脚轻轻顶地，重心落在右脚上，一瘸一拐的样子。她告诉记者，几天前她扭伤了脚，只能卧床静养，得知公祭消息，想来“看”爸爸，才忍着疼痛，强撑着下床，随叔叔来了现场。
明龙（后排右三）全家福，前排正中间的小女孩是何明龙唯一的孩子。
女儿眼中的大树
何媛印象中，爸爸正直热心，带给她温暖和安全感，是家里的顶梁柱。
“爸爸牺牲时，我才8岁。当时懵懵懂懂感觉家里的‘大树’倒了，很惶恐，但总觉得爸爸有一天还会回来。”何媛说，小时候，她有个习惯，只要到了爸爸快下班的点，她都会在路口等爸爸，回到家中，她会爬到爸爸腿上，摇来晃去，快乐无比。
“爸爸走后，连续几个月的时间，到了下班那个点，我依然会悄悄去路口等待。后来，这个小秘密被奶奶发现了，她一边拉我，一边抹着眼泪说：‘媛媛，我们回家吧，你爸爸不会回来了……’”何媛抽泣着：“爸爸很爱我，可对我来说，父爱很短暂。这是我生命中的缺失。几十年来，我一直拒绝回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。但这也是我这辈子无法忘记的片段。”
弟弟眼中的“如父长兄”
何明龙排行老大，除了弟弟何新言，还有一个妹妹。“长兄如父，哥哥很有担当。父母年纪大了，家里大事小事，基本是我哥主持张罗。”何新言说，1968年他下放云梦，1976年起，只有哥哥在武汉贴身照顾父母。“父母眼神不好，父亲还有关节炎，求医问药，都是哥哥忙前忙后，家里建新房，这样的工程也都是哥哥操持。
“我哥对我和妹妹都爱护有加。”何老说，哥哥长他六岁，小时候家里条件窘迫，哥哥小学毕业就主动提出辍学，去工厂做工帮衬家里，把更多求学机会让给弟弟妹妹。“日常生活中，他也护着我们。”何老回忆，自己七八岁时，很调皮，有一次，他在床上翻跟斗，打翻了上方搁板上的一壶油，父亲大怒，眼看一场“暴风雨”就要降临，没想到哥哥突然站出来：“是我干的！”结果，哥哥挨了一顿狠批。
街坊眼中的“万能钥匙”
何明龙吃苦耐劳，很热心。他曾在街道办工厂当铣床工，自己的活干完了，会主动帮师父和其他工友干活，一来二去，加上他爱看书爱钻研，竟然把相关工种都学会了，车工、钳工、水电工……街坊因此给他取了个绰号叫“万能钥匙”。有了一身手艺，街坊邻居谁家灯管烧了、水管堵了、水龙头坏了、车胎爆了，他都热心帮忙；如果他事先知道谁家水电出故障了，会带上工具主动前去维修，分文不取。人家想留他吃个饭感谢他，他也只是笑笑，婉言谢绝。他牺牲那年，周围18户街坊邻居都送花圈悼念，街坊居们沉痛地说：“好人啦，我们失去了一把‘万能钥匙’……”
何明龙（左）与弟弟何新言在一起
孩子眼中的父母就是“家风”
何老说，哥哥热心快肠、生性达观，主要来自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。父亲忠厚老实，勤勤恳恳，8岁就在餐馆当学徒，后来自己租门面开了个馆子，一家人勉强糊口。尽管只是做着小本生意，谁家有困难，父母都会借钱救急；有时碰到食客困难，也会减免就餐费用。母亲曾经是居委会热心快肠的调解委员呢。虽然含莘如苦，父亲却乐观而幽默，妹妹上小学时，有次从学校哭着回来，父亲问：“怎么了？”妹妹一五一十告知：“只考了50分，所以很伤心……”没想到父亲说：“100分光荣，你考了50分，也是“半”光荣，不哭不哭。”一下把妹妹逗笑了。
以前父母忙碌操劳，并没有太多时间“管教”孩子，“但他们的一言一行就是家风”，像无声的春雨滋养着孩子的心灵、塑造了孩子的性格。
何明龙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热心男儿。
照片由《左拍右谈》公众号友情制作
